無障礙的勇和美

每次看陳文剛和魏綺珊的無障礙劇團，我的焦點都會落在和平時看劇很不一樣的地方。

上周劇團在元朗劇院演出的《天虹戰隊》，演員依然集合了視障、聽障、肢體障礙、精神病康復者和健全人士，演出依然觸動人心。

這次最觸動我的一幕，是國家致富學校那場學生歌舞表演。一名戴面具、穿藍色戲服的男孩，從舞蹈開始到結束，都跟不上音樂節奏，一直比其他人慢一拍。不過他始終非常努力地跟着跳，他的每一次揮手，每一下跺腳，似乎都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完成。

我不確定他有視聽還是肢體障礙，只知道在某個瞬間，我內心那個柔軟而敏感的角落突然被他的動作擊中了。我的眼淚沒來由的朦朧了我的眼睛，眼前的舞台消失了，我看到一個年輕的鬥士，在命運的廢墟中勇敢地、頑強地、不屈地起舞。

另一個焦點當然是扮演莉瑪老師的萬綺雯小姐。那一襲白衫花裙和那束跳躍的馬尾，是當晚那個沉鬱舞台最明亮清秀的身影。然而，這個身影還不是最美麗的。

為了方便視障演員，當晚的演出在過場時舞台上仍會保留一點光綫。我留意到萬小姐每次進退場時的身影——在扶着視障演員出來時，總是貼得緊緊的；在推着輪椅演員就位時，總是彎得低低的。

這個總是在黑暗中才閃現的身影，才是當晚最美麗的身影。

（本欄逢周三刊登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