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善原無首

認識一位家長，每當她的朋友想請她吃飯時，她總是建議朋友不要請，然後將那筆錢捐給有需要的慈善機構。這個家長很有善心，不過她這個建議並不太恰當。

朋友請我們吃飯，是朋友的心意，這是友情之善。它和捐錢幫助弱小的道義之善，既不相同也不能替代。拒絕朋友請客可以，但要他將請客的錢捐出去，對他是一種傷害，既傷了他對你的心意，也傷了他的人格。因為這等於說他無心行善，只會在節省了請吃飯的錢，還要在你的要求下才會捐錢。

人生中的善有很多，每種善都具有意義和價值。我們不必（也不應該）為某一個（即使是很高尚的）善而忽略、放棄，甚至犧牲其他的善。眾善原無首，慈善之善，自然也非眾善之首。不是為了慈善，其他的善都要讓路。

有些慈善機構為了籌款，常會這樣說︰少喝一杯咖啡，就能幫助多少多少人。這其實是將喝咖啡的生活享受（也是一種「善」）和慈善之善對立起來，除讓人在喝咖啡時產生罪疚感，或對這種自以為高尚而強迫別人行善的霸道姿態產生反感之外，並不能真正引發人們行善。

不要叫人「少喝一杯咖啡」，不妨說「只是一杯咖啡的錢」。

不要為了捐錢而拒絕朋友請客，不妨領受朋友的心意，然後自己再將至少等同朋友請你的那份錢捐出去。

（本欄逢周四刊登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