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蝟放下尖刺

子靈被轉介來的時候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刺蝟︰在校打同學、講粗口、鬧老師，而且身上無時無刻都藏着剪刀及圖釘，以隨時對付談不來的同學。在她的戰績中，已有好幾個同學被打至脫牙或脫臼，被她丟掉的學生課本為數不少。她是一個沒有朋友的獨行俠，皆因同學們都對她退避三舍。

初次見面時，很難想像面前這個瘦削的女生，會是個人們口中作惡多端的孩子。「那些同學都是該死的，誰叫他們如此可惡？」她咬牙切齒地說。最初的一年，每次我都耐心聽她講述打人的經歷，她又愛說些神怪的事看我反應。我知道她還未對我完全放下戒心，我猜她平常也這樣缺乏安全感，想用些方法推開別人，但其實心底渴望他們留下。

當然我沒有被嚇走，她也日漸信任我。有一次，她忍不住問：「郭姑娘，你不怕我嗎？我可能會突然發狂打你的！」我搖搖頭說：「我知道你不會的。你每次使用暴力的目的，都是保護自己，你不會傷害無辜的人。」

她苦笑一下，道出她從初小便被同學排斥欺負。哭過傷心過後，她知道只有變強才可保護自己，卻令她身心俱疲。

升上中學，欺負她的同學早已分道揚鑣，但她仍時刻戒備、遠離人群。我告訴她：「刺蝟以前需要背上的尖刺來保護自己，但現在已經不需要它們了，讓我們道謝這些刺，再想想如何放下尖刺，既小心保護自己，又嘗試接近一些可靠的人，好嗎？」她微笑點頭。

（本欄逢周三刊登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