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常罪｜法醫精神科醫生做偵探分析疑犯 揭女傭被「3個人」威脅殺僱主真相

當涉及精神病相關的刑事案件上法庭時，都會尋求法醫精神科醫生的專業意見，判斷被告在犯案時的精神狀况。實際上，法醫精神科醫生的工作並不簡單，需在被告及其身邊人的說話中仔細分析；他們所提過的每一句話，都可能是診斷病症的關鍵。對此，法醫精神科醫生何美怡接受《晴報》訪問，為大家揭開法醫精神科醫生神秘面紗。

法醫精神科醫生何美怡表示，中學時期已想從法律或醫生方向發展，後來選擇讀醫後，在一次偶然機會下看了電影《沉默的羔羊》，發現有部分醫生的工作可以涉及法律，自此就決定向法醫精神科發展。她1999年在英國完成醫學學士學位後，於當地接受訓練；2005年回港後，毅然申請加入青山醫院的法醫精神科部門工作，在政府工作7年多後，現已轉為私人執業。

拆解法醫精神科醫生工作

何醫生指法醫精神科屬精神學的分支，最主要的工作是負責評估精神病人的情況，以及精神病人與案件有否牽連。由於外國的醫生和病人比例較香港充裕，精神科醫生可以有不同細分支，所以外國的法醫精神科通常只會處理強姦案、謀殺案等嚴重罪行；香港的精神科則很少再有細分支，所以細至掉垃圾、偷竊的罪行亦都會交由法醫精神科處理。

法醫精神病醫生除了要撰寫精神報告，有時更需上庭擔任專家證人，為法官和陪審團剖析被告犯罪時的精神狀態。何醫生提到，最近處理一宗男子在城巴上連刺33刀殺死女友的個案，讓她印象十分深刻。她指出，有好幾位精神科醫生曾見過被告，但大家在被告的病情上有頗大的意見分歧，因此3人要用了大量時間在法庭上提供各自的專家意見，讓陪審團去判斷哪一方的可信性更高，

「當然大家都覺得自己所講是事實，但對我而言很深刻，因為很少情況會出現每個醫生都有不同的意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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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不存在的「伙伴」威脅

何醫生將自己在政府工作期間的經歷輯錄成《失常罪──法醫精神科醫生的代告白》，書中提及6宗改編的真實個案。其中一宗殺人案，被告是一名菲律賓藉女傭，因認定女僱主是女巫，而用菜刀將女僱主斬死。何醫生指，被告在女僱主家工作期間一直有「3個人」在她耳邊說話，又會威脅她，如果不聽從他們的說話，會對她兒子不利；又會告訴她女僱主想要她丈夫的念珠遺物，以及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書《Book of Life》。當她嘗試把東西交給女僱主時，女僱主拒絕收下。

後來「3個人」告訴被告，女僱主是女巫，對她下「降頭」，抽走她的能量和靈魂，才導致她的頭髮、身體漸漸變白。被告為了趕走女僱主體內的「Bad Soul」（壞靈魂），因此決定用刀將「Bad Soul」從女僱主身上挖出，而導致女僱主死亡。

何醫生經過多次與被告交談，發現那「3個人」是看不見的，只能聽見聲音；而且，只有被告一人知道該「3個人」的存在，故判斷她患上精神分裂症，並出現思覺失調的症狀，導致把三個不存在的人當成現實一部分。所以何醫生在交給法庭的報告中，建議了「減責神志失常」，因為被告沒有殺人動機，是因為精神病導致殺人。最終法院由謀殺改判誤殺，同時向被告給予一個無限期的入院令，並強制送到小欖治療；經過治療後，被告病情漸漸有所好轉。

為追尋快感而不斷偷竊

除了可怕的殺人案，何醫生亦在書中分享了一宗牽涉到較為特殊的精神病的偷竊案。被告是一名高級保險從業員，被控在超級市場中偷了一包價值20.8元的餅乾。何醫生表示，被告在中四時無意中拿走同學的擦膠，原本以為會被同學發現而感到很害怕，但翌日發現同學並沒有察覺此事，除了舒了一口氣外，更感到一絲興奮。自此他就開始以玩遊戲的心態，到超市和便利店偷竊，再將偷來的物品物歸原位。後來他不再滿足於「偷竊遊戲」上，而開始真正的偷東西，最終被捕。

被告曾接受過醫生診斷，判斷患上強迫症，惟何醫生留意到，他偷來的東西都不是他想要的；由於是自願想偷東西，並想借偷竊過程獲得快感，故判斷他患上偷竊癖。何醫生解釋，偷竊癖是精神病的一種，但與強迫症有很大的差異，

「強迫症是你不想偷的，但你不偷東西，大腦會令你十分焦慮，坐立不安，不開心，不舒服；但偷竊癖是想偷的，偷的時候會好開心，想追尋快感，但偷完東西後會內疚。」

被告隨後接受藥物治療，病情已大為好轉，上庭後被判罰款$3000，毋須強制治療。然而半年後他自以為康復，拒絕覆診導致病發，而再因偷竊被捕，最終被判阻嚇性刑期，監禁2個月。

望大眾正視精神健康  

社會上不少人對精神病都存有誤解，何醫生希望借書中經歷讓大眾提高警覺，正視自己及身邊人的精神健康，

「我想帶出一個信息，精神病與身體疾病一樣普遍，部分甚至可能比身體疾病更常見。以抑鬱症為例，世衛曾指將成為最普遍、亦最影響人的疾病。現時隱藏了很多精神病人，他們不知自己有精神病或不理解精神病，以為會自行康復，但其實他們有可能需要接受藥物治療，才能痊癒。」

AdxPub支援計劃  創新方式宣傳吸引關注

去年，何醫生參加第二屆「香港初創數碼廣告企業 X 出版宣傳支援計劃（AdxPub）」，與廣告公司Good Morning Creative Limited及天窗出版社合作，製作電影預告、劇照、戲院座位表等電影推廣手法宣傳《失常罪》，成功吸引大眾關注，榮獲該數碼廣告比賽（出版類別）的銀獎。

何醫生表示，《失常罪》在2018年出版，原本以為會被人遺忘，但是次宣傳讓更多人認識她的作品，感謝廣告公司和支援計劃的支持，

「尤其是我們這些新晉作家，完全沒有想過可以獲得一筆宣傳費用。廣告公司很有創意，想到以拍電影做宣傳。他們製作了兩條宣傳片，一條是電影預告片，另一條是讓我出鏡，講解書中內容。身邊甚至有好多朋友都打電話問我，是否真的開拍電影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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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前，第三屆「香港初創數碼廣告企業 X 出版宣傳支援計劃」已於2月19日舉行網上啟動禮，是次有共12隊，分別由成立不多於5年的本地初創數碼廣告企業及本地新晉作家組成的組合，入選參與今屆支援計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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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：陳樂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