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輔導老師到主任，賴長山的二十多年教學生涯，確實經歷了形形式式的學生大小事，無心向學是等閒事，更甚的家暴、摯親走佬、三餐不繼等亦不稀奇。他說︰「不要將自己看得那麼高，只是去到某個點，拉學生一把。做輔導的，並不是轟轟烈烈，要做甚麼大事出來，電影看多了別當真。」
身為香港中文大學校友會聯會張煊昌中學輔導主任的賴長山，工作很忙，備課教書改簿之餘，還要金睛火眼、耳聽八方地留意學生的日常，全因「防患未然」是他常掛在口邊的4個字，只望能及早發現學生的問題，將之消滅於萌芽之中。
拉近師生關係
在老師的主動觀察之外，學生亦要懂得求助。賴主任直言「師生關係好，先有偈傾」，他便想到以茶作餌，開辦茶藝學會，將茶藝與輔導合而為一，跟學生把茶談心。
品茶老套嗎？「學生不是來飲茶，而是來講生活。」賴主任笑指茶藝鑽研不是重點，這只是一道橋樑，是拉近老師與學生關係的工具之一。皆因喝茶需要茶室，這就讓學生在學校裏找到聚腳點，也是對學校產生歸屬感的開始。
「飲杯茶，食個包，喝着食着就有機會聊起來。一次生，兩次熟，好的關係就能慢慢建立，甚至成為學生信賴的人，有事時會來求助。要做到這點很難，但並非不能，只是需要時間。」賴主任指在不同的時代下，即使學生的問題層出不窮，但輔導的方法始終萬變不離其宗，真情對話、感受關心是根本所在。
盡力調解幫助
在近年疫情下，學校停課或轉為網課，賴主任跟學生便少了圍坐一起閒話家常的機會，但多得以往日積月累建立的互信關係，讓學生遇事時也會想起這位輔導主任。「在網課期間，學生與家長被迫在家上演困獸鬥，最多的問題是打機。整日打機當然是不對，但家長在學生玩遊戲的關鍵決勝時刻，將電掣直接拔掉。電腦畫面一黑，自然火都嚟，學生好嬲，家長又嬲，硬碰硬，大打出手都不算稀奇事。」家長與學生之間只是欠缺一位大家都信賴的人來「主持公道」，賴主任便作為中間人去調解，事實上最原始又有效的解決方法，離不開平心靜氣地了解大家的立場和想法，從中找出雙方都能接受的建議。
賴主任記得多年前，有位中三學生在茶藝學會聚會回家後，驚慌地向他求救。「他說屋企好像被人打劫一樣，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給人拿走，家徒四壁，後來才知屋企人借了高利貸，學生一家即時連生活都成問題。」賴主任直言政府在學生資助和幫助方面做得不錯，他便盡力為這學生爭取各種援助，至少能維持學業和基本生活。學生也很爭氣地努力讀書，入讀了中文大學，如今已成為一名督察。
育人需要「可持續發展」
輔導老師並不是萬能，賴主任不時遇上深感無力的事。「如有學生每日都是餓着返學，他會找社工拿些朱古力來醫肚。細問下才知學生家是綜援戶，媽媽將錢全拿去賭，學生的每日三餐都成問題。」家家有本難念的經，賴主任對此也只能深感無奈。「身為輔導老師，做事要平常心，做好本份。在幫助學生時也要拿捏有度，在能力範圍內盡力給他們協助，之後的便是順其自然。」他語重心長道，學生的問題離不開學習、情緒、行為、社交、家庭等方面，而家長更是一切的關鍵，對學生的成長影響極之深遠。
在二十多年的輔導老師生涯中，賴主任認為教育、育人是需要可持續發展，強調不要做火柴人。「燃燒自己，燃亮別人，雖然是好事，但燒完就無。要懂得尋找不燃燒自己，也可以照亮別人的方法，可持續發展才能走得更遠。」
撰文︰劉妙賢
相片︰黃建輝、學校提供
美術︰梁政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