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顧長者已不容易，何況是患有認知障礙症的「老友記」？香港老人科醫學會近日在社交專頁講述一宗病例，一名患有認知障礙症的伯伯就診，卻無法向醫生道出自己的健康狀況，醫生致電伯伯妻子詢問，其妻坦言因患癌未能照顧老伴，為此感到歉疚，言談間不禁痛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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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別因無能力照顧而內疚】
這天門診，老人院職員把一位坐輪椅的伯伯推進來。
「伯伯，你叫咩名呀？」我在門診的慣性開場白。
「XXX呀。」伯伯快速又清晰地回答。
看看牌板，伯伯已經90歲，年多前被發現記性不好，經普通科門診轉介來老人科，但電腦紀錄明明寫著伯伯與太太同住，怎麼會由老人院職員陪同呢？
「佢幾時搬嚟你哋老人院㗎？」我轉身問職員。
「呀......唔知喎。」
「咁佢平時行唔行到？照顧要幫幾多？記性點樣？有冇乜問題？」我連續發問幾個重要的問題。
「醫生，我陪診㗎咋，我乜都唔知㗎......」職員也相當坦白。
很多時候，陪同老人院院友到醫院複診的職員，都是來自外判公司，可能從來未見過院友，更遑論了解他們的健康狀況？
「伯伯，你覺得你記性點呀？」我還是回頭問伯伯。
「記性唔好呀......冇記性呀......」他喃喃自語，記性已經不好，認知障礙又令他語言表達能力下降。
我經常說，若長者出現認知障礙問題需要求醫，盡量請照顧者陪同，否則難以知道「老友記」真實的狀況，以作診斷和制定治療方案，白白浪費了診症的時間。
我決定打電話給伯伯的太太。
「伯伯幾時搬去老人院？」打過了招呼，我直接問太太。
「今年年頭。」太太說。
「當時點解決定入老人院？」這樣問才能了解情況起了甚麼變化。
「唉！我......我真係搞佢唔掂呀......」沒料到太太突然反應甚大！
「我真係冇辦法照顧到佢！我自己都有肺癌，成日要去複診打化療。我都成90歲啦，佢記性唔好要人照顧又成日跌，我真係冇能力......佢有次跌咗喺地下，我點扶都扶唔到佢起身......你叫我點照顧佢......」說著說著，聽到太太在電話筒裡哽咽的聲音。
這個本來不想宣之於口的理由，突然被我一問而說出來，太太難免激動。相依的老伴，突然沒法再照顧他，縱然從現實角度來看合理不過，都總會感到歉疚，有點難過。
電話筒裡一片寂靜，這個時候或許無聲勝有聲。
「你都要錫住自己喎，都要好好照顧自己。」寂靜了片刻，我再開口。
沒有照顧好自己，又怎去照顧別人？尤其是一個接近90歲，身患肺癌的婆婆。
「我有時真係好唔開心......仔女又唔多返嚟......」婆婆禁不住放聲大哭。
哭，雖然解決不了問題，至少能把感受抒發出來，得到一點安慰。我這刻最能做到的，就是聆聽。
太太冷靜過來，我們繼續討論伯伯的認知狀況和治療方案。掛上電話前，我給她社福機構支援認知障礙照顧者的電話，若她有需要協助或傾訴，也有一個門路。
世事難以盡如人意，總有順境、逆境，有開心，也有難過。有困難克服不到，一定要找人幫忙，給自己一個走出困局的希望。醫護人員和社福機構的同工，也必定在你有需要時，提供協助。
文章內容獲Facebook專頁「老治號 - 香港老人科醫學會 HKGS」授權刊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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