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搵幾錢一個月？

最近一次拍攝工作，等埋位等到花兒也謝了，與工作夥伴聊到一件大家都可能經歷過的事，就是被朋友問︰「你搵幾錢一個月？」

遇到這類問題，答「搵得多」，別人說你驕傲；答「搵得少」，又會被人奚落。所以很多人的反應分三部曲︰先哈哈大笑，再顧左右而言他，「喂呀！夠使咪得囉！」最後轉移話題了事。但工作夥伴的尷尬位是，無論你答啥，對方都會鍥而不捨地追問︰「咁即係搵幾多？」工作夥伴最後就範，隨便說個約數打發對方，誰料朋友聽罷拋下一句︰「吓？乜你咁低人工㗎咋？」然後洋洋得意地走了，工作夥伴則怒火中燒。

我有時想不通，即使是父母也未必會問子女，老婆也未必知老公「你搵幾錢一個月」，因為此問題往往延伸到「咁你畀幾錢家用我」，或是「點解賺咁多畀得咁少」等反枱問題，所以兩老與我們三姊妹很少談薪水，只要我們準時給予合適價位的家用便行。既然一家人都未必問，外人為何會開口呢？

撇除三姑六婆的八卦心態，我想大概是人類普遍愛用金錢量度自己的價值，或許有些人覺得這是最客觀的指標吧。開口問人的，通常都會找年齡、學歷相若作詢問對象，而且評估過自己的薪金應該比對方多，希望從中得到自我肯定及優越感。如果評估別人賺錢比你多，這些人未必會開口問，因為輸掉優越感兼無癮，幹嘛自討沒趣？莫非問完只想拋下一句：「哦！你搵咁多錢都唔請我食飯！」這類無聊總結？

想深一層，如果要用「你搵幾錢一個月」來肯定自己，這些人也頗可悲，因為代價往往是被認為是乞人憎及八卦精，亦令氣氛尷尬。對方通常求其回答敷衍了事，真答案永遠是一個謎。既然如此，仍然堅持問的話，這些人內心窮得除了錢，還剩下甚麼？

我也認識一些行家，工作滿足感勝於一切，寧可不升職退到後勤，也堅持當前綫記者衝鋒陷陣。他薪水或許比別人少，但勝在找到自己的專屬「富裕」。

「人比人，比死人」，自己一把金錢尺，放諸四海未必準。多一問不如少一問，有時悶聲才可發大財。

（本欄逢周一刊登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