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罩vs人性

在芬蘭一間藥店內，我看到肺炎陰霾下人性光輝的一面。我曾說過，外遊時不再做水貨客，可是我要打倒昨日的我，因為即使身處十萬八千里外，我每天都收到媽媽的滙報，說搶不到口罩，好慘、好愁、好驚。好的！我投降！雖則我在荷蘭已買到一盒，但未必夠家人分，我去幫父母找。找到去聖誕老人家鄉羅瓦涅米其中一家藥店，當時兩名華人面孔的少女與我前後腳入內搜尋口罩，可惜店員告知口罩售罄，最後一盒剛賣給一位當地的婆婆，明天請早。

我沒有期望，因此也沒有失望，繼續在藥店看看其他消毒用品。反而兩位少女比較着急，趕緊離開藥店再找尋。誰知該位婆婆仍未離開，拿着一盒口罩站在寒風颯颯的門外，二話不說打開盒蓋，緩慢地一手拿出20個綁帶式口罩，塞向少女手中。今時今日口罩值萬金，更何況免費遞到跟前，誰不心動？但少女並沒有接下好意，還着年邁的婆婆收好口罩，保重身體，趕快上路繼續搜尋。

看到這一幕我感動萬分，感動的不單是看到互不相識的人互相幫助，而是在一堆黑心噁心痛心的資訊中，更顯珍貴。這幾天等轉機時看手機，未見政府切實協助市民購買口罩，確保人人有罩用，只見市面上排口罩、搶口罩、炒口罩的新聞，實在令人髮指。對！在自由經濟下需求大增供應不足，價格上升是理所當然的事，但在非常時期，仍以此金科玉律為擋箭牌發死人財，賣千元一盒口罩的人，除了無恥，我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詞，更不用說高價售賣假口罩的奸商！

除了假口罩，網絡也不乏假信息，有人不厭其煩瘋傳信息，說甚麼炆燉煎炸重用口罩、養貓防疫等說法，實在令人不勝其煩。21世紀，我只相信擁有成功抗疫經驗的醫學權威，例如袁國勇、許樹昌、沈祖堯等。任何蠱惑人心的信息或劈頭是︰「我家人/朋友/姨媽/姑姐喺醫院做」的所謂獨家消息，我見一個block一個。

疫症可以殺人，盲目與無知一樣可以殺人，而且死得更慘。2003年沙士時，我在威院8A病房外、淘大花園樓下做採訪，看到的是人性光輝。他日回首武漢肺炎，我不想留在腦中的只是人性醜惡的一面。

（本欄逢周一刊登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