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山的呼喚

發佈時間: 2020/03/19

遠山的呼喚

那些年在大太陽底下,地塘上畫人面的趣味歷久常新,久存的記憶還關係着至愛祖母與早逝的三姐桂潔。

三姐比我長三歲,可能是我畫畫最早的啟蒙老師,我們自垃圾崗拾碎瓦片回去禾塘畫人面,她便從旁指導落筆畫綫必須從一而終,從頭畫到尾。謹記心中,自此繪畫人面人體便不停鍛練畫綫不中斷的功夫。直至大學畢業,離開加拿大到英國唸設計,設計繪圖自有脫穎而明快風格,有賴當年才不過七、八歲的三姐教誨。有關三姐的難忘趣事還有她上小學後,見老師將粉筆用至幾近盡頭,棄之,課後總會偷拾回來讓我暢所欲畫。

幼年隨祖母住在與地塘相連,包括大爐灶大水槽廚房、穀倉、雞豬牛欄及放置禾稈草的偌大組屋。上幼稚園前後,不住畫人面成最大樂趣,從地塘到祖母起居間的牆壁上樂此不疲地畫。祖母屢勸無效,又捨不得責罰,只好編故事遏阻︰日頭畫下的公仔,待晚上天黑黑,變成丫烏出來咬你啊;乖,不要再畫啦……

怎會罷休?從穀倉組屋的牆壁及禾塘,畫到小學靠山的操場,再畫到小學與初中的教科書上。特別珍惜這段過程,因畫的細節,讓我憶起相關人物事宜,遠至三、四歲極幼孩提時代。陶醉於畫,無心上課,引發同學嘲笑,老師責罰。子非魚,焉知魚之樂?童年起,不離不棄樂在其中!

除了將教科書弄至不成書形,常亦神遊化外,邊畫視綫邊轉向窗外近林遠山,還有天上浮雲;白日夢發個不亦樂乎,晚上不停發着奔跑上山,看山後異域風光的夢。看過電影史上票房與口碑皆永恆的《仙樂飄飄處處聞》,對遙遠奧地利西陲薩爾斯堡群山尤其出神,少年加拿大唸中學,首個暑假即飛歐洲,目的地除阿姆斯特丹、倫敦、巴黎、凡羅拿(羅密歐與朱麗葉),當然是站在阿爾卑斯群山,耳畔響起《Sound of Music》一眾好歌。

(本欄逢周三至四刊登)

撰文: 鄧達智 遊山玩水See The World
欄名: I SEE