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後聽到的聲音

看到區聞海醫生的介紹，加拿大學者的最新研究顯示，臨終病人在彌留之際，「聽覺」是最後失去的能力。研究人員比較臨終病人與健康人士的腦電波圖譜，發現臨終病人腦部對聲音的反應，與健康人士一樣，即使沒有任何意識的臨終病人，去世前幾小時仍然能聽到聲音。

我心中大大震動，想起家父彌留的情況。

我坐在病床邊，他已經陷入昏迷，心跳和呼吸頻率漸漸減低。

當時我心想，如果他聽得到聲音，最後想向他說甚麼？我握着他的手，輕撫他的臉說︰「爸爸，感謝你！我們以你為榮！你從大陸來到香港，身無分文，所有學歷都不獲承認，被人歧視、被看不起，全家面對嚴峻的經濟問題，但你仍盡全力保護我們，讓我們在你強大的翅膀下快樂成長。現在我們學有所成，成家立室，全部有賴你的養育之恩！你永遠是我們的好爸爸！你如果覺得太辛苦，就好好去吧，我們會好好照顧自己，請放心。你的一生已經沒有遺憾，感謝你！」

一邊講一邊流淚。為免他聽不清楚，我重複又重複，從童年記得他為我們做的事，連續不停地講了很久。驀然回首，那已經是6年前的事，卻歷歷如昨日。如果他聽到，就可以安心放下重擔，好好在主懷中休息了。

（本欄逢周二、四刊登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