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上作畫的庭園

趙瑩小姐上海復旦中文系畢業，來日本再深造，弱弱小小的個子，騎着一匹本田250的全黑鐵馬。80年代初拿着1,000多萬人民幣現金，流浪40餘國，在古巴隨意買屋居住。住膩了，懶得賣，一轉手送給了當地流浪漢。

雖是陰雨濛濛，我們一行人去趙小姐裝修的一間豪宅參觀。

這個宅子，是幾十年前的殘舊日式，位於一個淺淺的山坡，業主是位北京的投資者，買下後請趙小姐全權替他裝修。所謂一宅見一人，了解熟悉一個人，知道她的品味，知道她的能力，本不要語言，用作品說話。

未見宅先見橋，舊宅進門本有一段舊石路，趙小姐大刀闊斧拆路建橋，用日本檜木，造一段橫府木橋，連接重修的檜木大門，府邸既傳承日式，又添了小恭王府的氣勢。

推門入園，一池冬水，見兩尾錦鯉擺頭，日式的火山岩，應從大谷町移來。迎着滴答的細雨遊園，順左手迴廊，我稱設計師為瑩姐，品味見微，園生宅，園圍宅，不愧走過萬千江湖路，有水墨的底子。

宅子在日本，又在京都，眼頭子乾淨，整篇用白，在白上做色：白膠漆、白膠泥、粗白石、細白石、白籠紙、白紗絹，白燈、白燭、白地……在白上作畫，用情感造屋，後山依林而建一平台。

實話實說，我一貫對新中、新日非常排斥，道理很簡單，你的底蘊能比八大、明四家？大陸70年文化斷層，你路都不會走，還談造園？

而瑩姐到底有一套，用盡千多萬30年流浪40多國不是虛的，她用女性的目光，造出了一位中年北方男士的童年園林。（三之二）

（本欄逢周五刊登）